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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的选择

1999-06-23 来源:生活时报 夏冬 我有话说

他们边走边谈,女律师从他的口音和打扮中猜他是从内地来的,而且像是北方人。他说,完全正确。他猜女律师一定在中国呆过很长时间,要不怎么能说如此流利的中文。女律师说,也不算很长,就十年。

肖翰听了惊讶得差点跳起来。女律师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,那就是说她在中国的生活已占了她人生三分之一的时间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女律师问。

“肖翰。”

“能告诉我你的姓名吗?”肖翰问。

“是问我英文名字,还是中文名字?”

“都要,而且我还希望……”肖翰停下不说了,他想要女律师的电话号码,但又觉得对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女人这是不妥的。

“你还希望要我的电话号码,这是我猜的,对不对?”

“对。”

“通常我是怎么也不会把号码给一个初识的陌生男人,不过你算例外,我留给你就是想叫你打电话给我,告诉我你找住处和工作的情况。我不一定能再给你帮上什么忙,但你打电话给我总是可以的。”

“恕我冒昧,像你这样的商务律师能讲如此流利的中文实属罕见。中国和加拿大还要有商务来往的,总是需要法律咨询的。你了解中国,又懂北美法律,会成为这方面的专家的。”

“你说出了我想听的话,但愿如此。”

女律师从手提包里取出钢笔,又从小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。她转身走到附近的大理石台阶上,坐下来在纸条上写下她的中英文姓名和电话号码。女律师把纸条反过来递到肖翰的手中。

“请你务必先不要看,等我从扶手梯上到大厅之后再看。因为我很长时间没写中文了,我怕你会笑话我在中国呆了十年,怎么把自己的名字还写得这么难看!”

肖翰照她的话去做,把纸条紧紧地攥在手中,惟恐把它丢掉似的。他和女律师分手时,心里觉得很感动,而且依依不舍,不知道能不能再和她见面。他又掏出钱包,拿出二百加元非要给她,她执意不要。

“你比我现在更需要现金,不过以后你倒是可以请我到中餐馆吃一顿。我喜欢吃中餐。”

肖翰听到这里,感到心里暖烘烘的,他的手掌在冒汗,他把手中的纸条攥得更紧,他肯定还可以同她再见面!他目送着她消失在缓慢上行的扶手梯上,心里感到一片惆怅,一片空荡。他叹息着赶紧把手里攥着的纸条拿出来,反过来。他大吃一惊,刚才他攥得太紧,加上手掌出汗,纸条已经被浸湿。上面没有了姓名,没有了电话号码,只留下一些蓝色钢笔水的痕迹。就在那一刻他感到了命运多么会捉弄人,他也感到了内心深处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和痛苦。

他把那张空白纸条保存起来,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,而现在他必须从梦中回到现实中来。他冒着大风雪继续寻找他的住处。根据报纸上的广告,他找到一位台湾来的移民,他有一套豪华的公寓,想把其中一间睡房出租。房东后来以三百五十加元的优惠价格租给他,但他必须先交两个月房租的现金。肖翰从美国过来时身上有一千多块的加元,加上女律师帮他赢来的八百元钱,这是他全部的生活来源。但这维持不了多长的时间,他必须赶快找工作。后来他找到了唐人街餐馆里的一份“黑工”。收入很低,可足够付清每月的房租和生活费。但他从来没有忘记他在大风雪天气里遇到的女律师,也从来没放弃任何寻找她的努力。

他经常到市政厅一楼的公共图书馆去读书看报,他特别注意外国人写的有关中国的文章。有一次,他在翻看加拿大惟一一份全国性的英文报纸《环球邮报》时,他读到一篇有关中国的长篇文章,标题是《重新敞开对中国的大门》。文章呼吁重新认识中国,重新敞开对中国的大门。肖翰读后感到很兴奋,作者的名字叫露易丝·罗兰,显然是女人的名字。另外作者简介中提到罗兰女士曾在中国生活过多年,她现在在多伦多大学亚太中心从事中国研究工作。

肖翰甚至连电话也没预约,就去到离唐人街不远的多伦多大学,他有预感这位罗兰女士有可能就是那天的那位女律师。

他来到亚太研究中心,一位黑人女秘书把他拒之门外。

“露易丝小姐不想见任何人。她不过是写了一篇有不同看法的文章,她并不是在为中国的政权辩护。你要是想批评她,就跟她在辩论会上见吧。”

“实际上我支持她的观点。请问她在中国呆过多长时间?”

“十年。”

肖翰感到很惊喜,“请问露易丝小姐是不是能说流利的中文?还有她是不是很漂亮?”

(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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